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冰凉的手指和滚烫的掌心『赫普玛俐』

*赫普x玛俐

*感觉这两个人相性很好我嗑一口，虽然感觉是北极圈我一人坑

一等到舞台的幕布拉上，屏幕上打出“中场休息”的字样，玛俐就急忙放下电吉他，匆匆往台下赶去。她离开的时她的哥哥聂梓懒洋洋地抬起一边的眉毛，问她怎么这么着急去见她的男朋友，乐队里其他人听到后都哈哈大笑了起来。她向他们翻了翻眼睛，然后三阶当作一步地跑下楼梯，向舞台后方跑去。

赫普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。他靠墙站着，一手插在夹克的口袋里面，另一只手的大拇指玩着矿泉水瓶的瓶盖。他脸上的表情本来很平静，厚重镜片后面的金色眼睛不知道正在思考什么。但是一旦他看见她便瞬间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。赫普把水递给她，然后开始过于热烈地嘘寒问暖，问她演出累不累，嗓子疼不疼，膝盖凉不凉。

“玛俐，你确定不会着凉吗？”他的眉毛微微皱起，脸上流露出一种关心的神色。

“不会。”她面无表情地回答，喝了一口他递过来的水。

曾经有一段时间，她认为赫普和她是最不可能的一对。他们两个的个性完全不同，甚至可以说是截然相反。她从大学辍学跑去玩重金属，喜欢穿她那件装饰着尖刺的皮衣，指甲永远只涂成黑色。赫普跳着级读完了博士，总是不小心把白大褂穿到实验室外面来，和人聊天的时候总是充满着永不疲惫的热情。她喜欢在周末去看画展或者骑摩托兜风，而赫普要么去锻炼要么去听学术讲座。她以前交往的男朋友多半搞艺术或者很会写诗，但是很明显赫普这两项都做不到。他更像那种妈妈们会喜欢的有稳定工作人又淳朴的男朋友（事实证明妈妈也确实喜欢他）。他们两个产生了联系的唯一原因是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好友，而小胜绝对是有意想把他们两个凑成一对。

玛俐和赫普第一次见面是在大学食堂。那个时候她还没有辍学，赫普也才刚跳了一级。她看见小胜正在和一个紫色头发的男生聊着什么，看见她便向远远地挥手。她本来只是想点点头打个招呼，但是小胜笑着邀请她加入他们，而她错过了拒绝的时机。

她和赫普有些尴尬地互相自我介绍，小胜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两个互动，眼睛里闪烁着光芒。他们一边吃东西一边聊了一会天，分享了一些无关大雅的趣闻，比如之前索妮亚教授的未婚夫在教学楼里迷路的那件事（那个时候她才知道那人原来就是赫普的哥哥）。某一刻，小胜看了手机然后站了起来，向他们道歉说自己必须要先走了，接下来的活动需要他到场发言。然后他向赫普比了个大拇指，拿起盘子就准备向外走去。

她看着赫普一把抓住了小胜的外套，然后他瞪着他然后凑到小胜耳边说话。玛俐默默地用勺子搅动碗里没喝完的汤，她不是故意偷听不过她经过长期声乐训练的耳朵听力优秀，而赫普的声音就算压低了也不够小声。她听见赫普嘶嘶地说：“小胜，你就打算把我们两个单独留在这吗？！”

小胜笑着说了什么，玛俐没能听清。

赫普说：“……你之前也是……”他的声音在她耳朵里听起来断断续续的，“……小胜，你知道我不擅长应对漂亮的女孩子。”

那句话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。她心里一惊，飞快地低下头来，第一次心里感谢自己那张不常显现表情的扑克脸。她手里搅拌的速度变快了，勺子打在碗壁上发出叮当声，引起了那两个正在讲悄悄话的男生们的注意。他们两个歉意地对她一笑，然后小胜拍了拍赫普的肩膀，迈着轻快的脚步迅速地离开了。

一开始他们有头没尾地聊了几句，对话总是不停撞进死胡同。赫普有点慌乱，而她绝对不是喜欢和人社交的类型。他们两个的爱好到兴趣非常幸运地毫无重合，有一瞬间空气里沉重地凝固着安静。不过后来他们聊起了自己的哥哥，然后这个话题便一发不可收拾。虽然赫普的笑容看起来一直那么真挚，但是他提起自己哥哥的时候偶尔会露出落寞的神情。他是一个很好的聊天者，他热情风趣，有一点点笨拙，即使玛俐不怎么说话也会让谈话变得很容易进行下去。

他们一直聊到赫普不得不赶去上下一节课。赫普在最后的时候看起来已经放松多了。他向她伸出手来，露出一个顽皮的微笑：“看来我们都是大哥创伤互助小组的成员，和你聊天很开心，玛俐！”

她其实也微笑了，但是那只是她的嘴角稍微扬起了一点点，她不确定赫普有注意到。哥哥总是说她笑起来也面无表情的，需要细心观察才能看出她在微笑。她不太喜欢肢体接触，但是她还是伸出手和他握了手。

她平静地说：“我也是。”

赫普的手指摸起来非常温暖，她没有想到他的体温会比自己的高那么多。同时，赫普瑟缩了一下，笑着对她说：“天哪，玛俐你的手真凉！”她耸了耸肩，然后他们互相告别，两个人向着完全相反的方向往学校的两头走去。真是个奇怪的人，她想，他有点吵闹，但是不完全让人讨厌。她一边想着一边走着，在那个时候她真心觉得他们再也不会见面。

 

 

那天玛俐赶到咖啡店的时候离下班时间只有十五分钟了。店里没有客人，灯也已经关掉了一半，房间里有点昏暗。她喘了口气，努力让自己一路小跑而变得激烈的呼吸平复下来。她手里拿着的是小胜的笔记本，他们两个上同一节文学课，明天有个小测试而她答应今天把笔记还给他。玛俐记得小胜告诉他自己每周三会在学校咖啡馆兼职，她本来想早点过来的，但是她一开始练习吉他就忘记了时间。

“有人吗？”她抱着一丝希望试探性地问，即使她知道小胜很有可能已经回家了。

“稍等一下！”她听见店后面传来一个人的声音，“你好，请问你要点什么……玛俐！”赫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。

“赫普。”她迷茫地说，她不知道他也在这里工作。

他只是咧嘴一笑，熟练地开始点击屏幕：“好久不见！你要喝点什么？”

“啊……不，”她回过神来，把笔记本递给赫普看，“我是过来还给小胜他的笔记本的，小胜还在吗？”

“抱歉，”他听起来真诚地感到歉意，“小胜他刚走没多久……我是留下来关店的，现在就只剩下我了。”

“没事。”玛俐摇了摇头。她正在想着要不要给小胜发个消息的时候听到赫普说：“你把笔记本给我吧？我和他住的宿舍楼离得不远，我过会回去的时候带给他。”

她犹豫了一下，但是赫普的笑容真挚而又友善，很难让她说出拒绝的话。她轻声说了谢谢，然后把笔记本递给了他。他伸手来接的时候他们的手指短暂地接触了一下。

赫普从牙齿间发出“嘶”的声音，然后他说：“玛俐，你的手好冰。今天晚上是不是降温了？”

她不知道如何回答，只是摇了摇头。她的手脚本来就容易冰凉，这并不影响到她什么。有的时候哥哥说她像一只小蛇，因为是冷血动物所以没有热源的时候总是体温很低。但是赫普已经抓起了围裙开始匆匆地忙活起什么了，她本来想问一下他在做什么，但是赫普只是让她坐在椅子上等一会。

一会后，赫普把一杯热乎乎的巧克力牛奶塞进她的手里。纸杯向她的手心传递着热量。

她张大嘴巴，然后闭上。“多少钱？我把钱付给你。”

赫普只是摇了摇头：“我请客。”

她感到真情实感的疑惑，这家伙总是对所有人那么好吗？这样难道不会吃亏吗？至少她不是那种会对别人软弱的人，她知道自己需要用尖刺来装饰自己。她强硬地说：“不，我会付钱的。”

赫普微笑了一下，然后轻快地把收银的机器锁上了。他把钥匙塞回口袋里，然后把手叉在腰上：“抱歉女士，可是我们已经打烊了。你想付钱的话只能明天再来了。”

“你……”她啧了一声。赫普的笑容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，看起来更明亮了：“反正过会那些原材料我也得倒掉。你喝了会暖和一点的，也可以暖暖手。”

她没有表情地听着赫普讲个不停，听着他嘱咐她最近天黑的早回去的时候要小心。同样是拥有不靠谱的哥哥，她自己发展出了反叛的个性，而赫普则是培养出了爱操心的性格。她在那边又坐了一段时间只是因为心里那种微妙的内疚感，然后她一边喝着巧克力牛奶一边等着赫普收拾完。他锁了门，他们两个一起并肩走了一会，然后再一次在岔路口告别，走向完全相反的方向。

真是个奇怪的人，她心烦意乱地想，完全不知道他那种人心里在想什么。她拖着步伐慢悠悠往公寓走去，热饮在她的胃里留下一种迷糊的温暖的感觉。

 

 

“玛俐，”赫普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，“怎么了，是不是太累了？你想找个地方坐一会吗？”

她猛然回过神来。“不是的，我只是刚刚突然想起了大学时候的事情。”演唱会现场充斥着吵闹而嘈杂的声音，而她和赫普躲在舞台后面的一个小角落里，趁着中场休息的短暂时间和对方说几句话。赫普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，然后轻轻抓过她的手指，用自己的手掌来回摩擦着。

“你的手好冰，”他说，“我帮你捂一捂。”

玛俐盯着他的脸看，而赫普正在低着头专心致志地让她的手指暖和起来。她又想起来他们两个是如此不同，几乎截然相反。她知道赫普其实不太能理解她的热情，每次她在他面前表演重金属的时候他看起来总有点惶恐和茫然，可能这种艺术对他来说还是声音太大了。她也不太听得懂赫普的专业领域，之前赫普邀请她去听他的讲座，她在听了两个小时的专业词汇后不小心睡着了，直到他把她推醒。如果要说实话，赫普并不是她喜欢的那种类型。他人太好了也太明亮了，让她想起阳光白羊和草地什么的。她一直以为自己喜欢有忧郁气息一点的那种坏坏的男生，像他哥哥那样。她也觉得自己并不是赫普喜欢的那种类型，也许那种邻家女孩更适合赫普这样的人。而她过于阴暗尖锐，总是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。他们如此不同，赫普的手心滚烫而她的手指冰凉，他热情外向而她不喜欢和人交谈。他们就像一明一暗，站在天平的两端。

然而天平摇摇摆摆，却达成了完美的平衡。几年前赫普和她表白的时候，他们都同意先交往着试试看，如果不合适就当回朋友。没想到他们两个竟然一直都走到了现在。她辍学和哥哥大吵一架的时候，赫普陪在了她的身边。而赫普因为学术压力而几天几夜地不出门也不和别人说话时候，她也用自己的方式陪伴着他。他们两个就这样走过了好几年。有一次小胜笑着告诉她“异性相吸”，说相反性格的人会互相吸引。她那个时候不屑一顾，然而现在她不情愿地承认他的那句话也不无道理。

她听见舞台上传来哥哥拨弦的声音，那是休息时间快结束的暗示。她的手指已经暖和起来了，但是赫普并不让她把手抽走，而是笑嘻嘻地把她的手掌贴在他的脸颊上，好像在确认温度一样。

“傻瓜。”她的语气冷淡，但是眼睛里却有难以察觉的笑意。这个人明明也是伽勒尔最年轻的博士，但是她有的时候总觉得他傻乎乎的，几乎到了一种可爱的地步。

“你的。”赫普笑着说。

“……什么？”

“我是你的男朋友。”赫普脸上的笑容明朗而又温暖，眼里充满着爱意。她觉得自己的心脏正在缓慢地融化。“所以我是你的傻瓜。”

她安静了几秒，赫普无害地向她微笑。她吸了一口气猛地抽回手，然后在他的额头上弹了一下。

“好疼！”

“下半场要开始了，”她立刻转回身向舞台走去，因为再晚一秒赫普就会看见她脸红的样子，“我得回去了。”

“……哦，好的！我会为你加油的，玛俐！！”

她在心里叹气，这又不是什么对战哪里有什么需要加油的地方。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微笑了起来。